永遠(yuǎn)的思念
姥姥的家在北京順義區(qū)的一個小村子,27歲那年姥爺 患病離開了人世,留下姥姥、媽媽、小姨和他年邁的父親。
家中老的老,小的小,姥姥用她的堅強(qiáng)溫暖著每一人。姥爺去世三年后,他的父親也去世了。在老人的葬禮上,本家的長輩對姥姥說:“老人兒子死在了前面,你又沒生下孫子,孝子帆就叫本家侄子打吧”。姥姥說什么也不同意,她倔強(qiáng)的說:“兒子不在了,還有媳婦呢”。于是在浩浩蕩蕩的送殯隊伍中,姥姥身穿孝衣,手舉白帆,身后跟著媽媽和小姨一雙女兒,即凄涼又是那樣凄美。
姥姥沒有生下兒子,由于她熱心腸,卻認(rèn)了3個干兒子。一個干兒子是8里地以外的丁甲莊村的,叫三虎。那年三虎7歲,得了一種眼病,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,連路都看不見了,東瞧西看就是不好,愁壞了他的父母。姥姥聽說了托人捎信說:“要是不嫌棄,領(lǐng)到我家來我給瞧瞧”。三虎她媽帶著孩子來到了姥姥家,姥姥一看三虎心疼的說:“這么俊一孩子,咋得了這號子病。”她伸手翻開左眼皮,見眼皮里邊長滿了大泡,鼓得像玉米粒那么大,姥姥從針線笸籮里取出一根縫衣針,放到蠟燭上燒了一下,嗖嗖幾下把三虎眼皮上的泡都挑爛了,一股股黃水噴了出來,姥姥又趁機(jī)把嘴湊上去把黃水全部吸凈,叫三虎媽從鹽罐里拿來食鹽敷到傷口上。經(jīng)過三天的治療,三虎的眼睛奇跡般的治好了,他的父母千恩萬謝,三虎也就成了姥姥的干兒子。鄉(xiāng)親們見了姥姥都伸大拇指,姥姥卻笑笑説:“看著那孩子管受罪的,我這也是沒法子的法子”。姥姥講不出大道理,卻用她的樸實、善良贏得了鄉(xiāng)親們的尊重。
因為我和弟弟是龍鳳胎,父親又在千里之外的煤礦工作。6個多月的時候,姥姥就把我接到她家撫養(yǎng), 姥姥對我管得很嚴(yán),她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“爭氣要強(qiáng)”,常教育我做人一定要爭氣要強(qiáng),不能叫別人看不起。姥姥很疼我,啥好吃的都留給我,我要是犯了錯誤,她可從不心慈手軟,天性調(diào)皮的我身上經(jīng)常被姥姥打得青一塊兒,紫一塊兒。我在寄宿學(xué)校上學(xué),一周回來一次,每逢周末姥姥就早早把飯做好,在家門口等著我,遠(yuǎn)遠(yuǎn)看見姥姥的身影,心里總是暖融融的。
我上高二那年,爸爸來信說,學(xué)期末要把媽媽和我接到他們身邊去, 姥姥聽到消息后,就跟丟了魂似的,悶悶不樂。一個周末放學(xué),院子里放了一輛嶄新的墨綠色五羊牌自行車,我正納悶,姥姥走出來說:“喜歡么?給你買的,騎了新車就別去陜西找你媽媽了,行么?”忘著姥姥乞求的目光,我的眼睛濕潤了。要知道眼前的老人是多么堅強(qiáng)的一個人,那么多的生活苦難都未曾把她壓垮。
也許常年見不到爸爸、媽媽,渴望得到他們的愛、也許是青春的萌動,向往一種全新的生活,一放暑假,我還是離開了養(yǎng)育我十八年的姥姥。
記得那是一個陰沉沉的早晨,我告別姥姥去趕汽車,走到離車站十幾米遠(yuǎn)的時候我驚呆了,站牌旁蜷縮著一位老人,汽車一輛接一輛的駛過,塵土迷在她的身上,花白的頭發(fā)被風(fēng)吹得糊了滿臉,姥姥,那不是姥姥么!我扔下行李奔了過去,淚水洶涌而出。姥姥摸著我的頭愛撫的說:“我知道你得從這坐車,在家坐不住,過來送送你。”姥姥拖著一雙小腳,超小路追了過來,就為的再見我一面。此時我真的不想走了,離開了這么摯愛我的親人,我還能找到幸福么?汽車進(jìn)站了,我抱著姥姥久久不愿松開。還是姥姥推開了我說“去吧,我年紀(jì)大了,去找你爸媽奔前程吧”。
7年后,姥姥因病不治,離開了人世,那年她七十八歲。姥姥永遠(yuǎn)的走了,她甚至都沒能見過我的丈夫和孩子。我想把她接到家來住一住,盡點兒孝心,這個小小的愿望成了一生的遺憾。
如今,我早已成為一名管理干部了,有了自己熱愛的事業(yè)和幸福的家庭,我最應(yīng)該感謝的人是姥姥,是她的言行教育了我,讓我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充滿了愛。
夜晚的天空繁星點點,它把人們帶入了甜蜜的夢鄉(xiāng),但愿我能無數(shù)次的重溫一個美麗的夢,夢中都是我的姥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