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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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承捷:買 菜

作者:張承捷 2014-03-25 16:43 來源:煤礦安全網(wǎng)

  買 菜

  隨筆

  冬雨夾著雪花,盡情地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揮灑;寒水?dāng)嚢柚酀魯D湊出各式各樣的鞋印。一朵朵五顏六色的蘑菇云,從四面八方匯集在混沌、喧鬧、雜亂、涌擠的菜市場上。

  我的紫色蘑菇云跟隨買菜賣菜的人流涌進(jìn)了市場。平時,嫩生生,水淋淋,紅黃綠白的新鮮菜果,應(yīng)有盡有。可今天,偏偏是今天蔬菜比往常少去了三分之二,買菜的多,賣菜的少,價格一漲再漲,同樣的菜攤,先買者貨好,價廉,后買的貨次,價高,就是同時在一個攤上買菜,也各有各的價。盡管都是些平常小菜,購買者也像搶購稀奇古玩樣,爭先恐后。

  做為一個大男人,我怎好同婆婆大娘們擁擠成團(tuán)搶購。當(dāng)我來到一個生意冷清的菜攤前,問: “蓮花白,咋賣?”“兩元一斤,”攤主回道。我還他一元五一斤,攤主皺了皺眉頭說: “你是第一個光顧的買主,我優(yōu)惠你,一元八一斤。”這老板真會說話,往常頂多一元一二一斤,他一元八一斤,還說優(yōu)惠我,管他的,買吧!我挑了一個結(jié)實的,剛要過磅,一群女人蜂涌而上,一人拿上一個或兩個,都偏著腦袋問我,買成好多。我裝聾賣傻,攤主忙說:“二元二,二元二……”我知道菜市有個不成文的規(guī)矩:各買各的價。付錢時,攤主非但不感激我維護(hù)了他的價格和引來顧客之情,反而要強(qiáng)迫我付二元二一斤,他還挑畔地昂頭對我說: “你若嫌貴了,請放下……”我遭到小耍,受到侮辱,障于面子,我沒與他多理論。

  我憋著氣來到水果攤前從一個農(nóng)家小孩筐里買了幾斤桔柑,付賬時,他每斤又要多收我兩角錢。怎么?又碰上個無賴!我肚子里的悶氣,頓化怒氣,涌上心頭,我把在菜販處受到的侮辱加上心中的怒火全噴向了賣桔柑的小孩,我語無倫次,指著他罵道:“你無賴!你言而無信!你是小奸商!……”平時的面子、風(fēng)度、寬容,全拋在九宵云外,我蠻橫地從稱盤里搶過桔柑,裝好,把我認(rèn)為該付的錢,丟進(jìn)他的筐里,繼續(xù)罵他……賣桔柑的小孩眼里滾動委屈的淚珠,說: “叔叔,別火了,是你聽錯了我的要價,現(xiàn)在我讓你。” ”“呸!你讓我……”

  一陣欣慰,一陣竊喜,我這個平時讓菜販、魚販、肉販、果販們?nèi)我舛探锷賰?,從沒理論過的懦夫,今天終于勝利了?;丶衣飞?,我邊走,邊總結(jié):還是古人說的好,人善被人欺,馬善被人騎。

  不知為何,那陣竊喜只在我心中逗留了片刻,就消失的無影無蹤,心里老不是滋味,那頭頂著破塑料袋,萎縮在寒風(fēng)雪雨中賣桔柑的農(nóng)家小孩,卻擠滿了我整個腦海:叔叔,別火了,你聽錯了我的要價……還有他那委屈的淚光……難道真的是我有心事,聽錯了嗎?!

  細(xì)細(xì)想來,在我選桔柑時,他給我挑紅的,選大的,他還告訴我哪種更甜,哪種水份多……無論從何種角度上看,他都是一個純潔誠實的小孩。我怎么會那么混?為點(diǎn)小事就對他發(fā)火,還在眾目睽睽之下罵他,羞辱他,他幼小的心靈承受得住嗎?我好后悔!怎么能在他童真的心靈里抹上了陰影呢!我想起了兒時我去鄉(xiāng)下親戚處,所遭遇得一段刻骨銘心的往事:

  一天我正和幾個鄉(xiāng)下孩子,在挖過紅苕的空土里撿紅苕,生產(chǎn)隊長趕來:硬說我籃里撿的紅苕是從其它土偷來的,他蠻橫地繳了我的鎌刀,又要抓我的籃子。我委屈地大聲哭喊: “我設(shè)偷!我沒偷!……”隊長邊搶籃子,邊罵我是賊……籃子破了,破籃子從我手背上劃過,我手背上流出了殷紅的鮮血,掉在土壤里,淌進(jìn)我心靈里……幾十多年過去了,當(dāng)初的一幕,至今我還記得——那是我童真心靈里最大地創(chuàng)傷!

  賣桔柑的小孩,今天是否也像我當(dāng)年一樣,受到了不應(yīng)該有的屈辱。我察覺到了我內(nèi)心深處丑陋的一面:我太小氣,太自私,為了區(qū)區(qū)一點(diǎn)事,就讓那可憐的小孩受到那樣大地打擊和委屈,我應(yīng)該立即去找他,去向他賠禮道歉,把他應(yīng)得的錢彌補(bǔ)給他,求得他的寬容和諒解,用我徹底悔悟的心去安慰他那顆被我傷害的心,讓他知道世上還是好人多,用我真誠的行為去扶掉他心靈上的陰影……

  不知不覺我已回到家,我放下手中的菜籃,轉(zhuǎn)身匆忙又趕去了菜市……

  作者:張承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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