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欣宇:奮斗的青春最美麗
“乞力馬扎羅山是一座海拔19710英尺的山,山巔終年積雪。在西高峰的近旁,有一具已經(jīng)風干凍僵的豹子的尸體。豹子到這樣高寒的地方去干什么,沒有人做過解釋。”海明威如是說。有人說,這只豹子是所有挑戰(zhàn)人類極限者的象征。而極限是什么?
極限是《解密》中容金珍耗盡畢生精力去破譯的密碼,是麥家十年成稿的艱辛輾轉,更是每個執(zhí)著的人的夢。初識麥家,是通過09年的電影《風聲》,其中雕花藏刀的顧曉夢,高深莫測的鷹隼武田,和在五日之內(nèi)找出“老鬼”的劇情都是那么的引人入勝。從此,麥家的作品也就成了我的期待。12年,小說《暗算》改編成了電影《聽風者》,大熒幕上美艷玲瓏的張學寧倒在一片破碎的花窗琉璃中,耳邊悲壯的交響樂響起,一名諜報人員獻身民族的無限情愫就在這樣的烘托下盡情展露。
這里說宿命,不只是因為容金珍為了破譯密碼而失去了許多常人的樂趣,他平時耗費大量智力和精力,把心得與進展都寫在筆記本中,卻在最后關頭丟失了筆記本,讓一個能力才智遠不如他的人破譯了密碼。小說結尾,已經(jīng)被密碼折磨瘋掉的容金珍在養(yǎng)老院里像孩子一般生活著,智力的強大和精神的脆弱在這一個人身上凸顯出來。
在容金珍瘋掉的前夜,他在夢中聽到一個遙遠的聲音在這樣跟他說——“你不要迷信什么神,迷信神是懦弱的表現(xiàn),神沒給亞山一個完美的人生,難道神的法律就一定公正,神的法律并不公正。”當看到了為密碼破譯而孳孳不息的容金珍最后落得這種境地,也許真的只有“宿命”這個詞才能概括他的一生。在麥家對容金珍這一人物的描寫中,命運其中對人的智商、情感、靈魂的種種考驗,都值得人深思。
如果把一個人在與命運抗爭中表現(xiàn)出的無力歸咎為宿命,那么我想能有力駁倒這一理論的就是人們在抗爭過程中所體現(xiàn)出的對極限的追求。正如容金珍在自己的日記中寫道:“你總是一個勁地往前走,不喜歡往前看。因為不喜歡回望,所以你更加要求自己一個勁地往前走。一個影子能抓住你,是因為你停了下來。”也許在這場偶然與必然、強大與脆弱、絢爛與墜毀、光榮與夢想等多重生命元素纏繞的人生的博弈中,我們會對命運這個幽深莫測的東西感到崇敬與惶恐,進而感慨宿命。也許宿命會使努力變得意義寥寥,但它永遠無法改變我們所觸及到的極限。
與其評價容金珍一生只有破譯密碼所帶來的暗無天日的沉重和煎熬,倒不如說他幸福:幸福在他一生都在試圖解開極難的密碼,挑戰(zhàn)人類的極限。其實,容金珍不單單是容金珍,他是凍死在乞力馬扎羅山巔上的豹子。從這意義上來說,密碼也不再是密碼,它是乞力馬扎羅山巔的雪。也許我們窮盡一生去接近的生命的意義,正在于此:探求、執(zhí)著、忘我。無論結局如何,都不會停下追求極限的腳步,甘愿做一只凍死在乞力馬扎羅山巔的豹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