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航遠:坦 途
坦 途
周航遠
路走的多一些,沒有損失,而是無形的財富。
1996年冬,那年我7歲,某天的早上,依稀記得自己還在熟睡中就被母親叫醒,揉了揉惺忪的眼睛,透過朦朧模糊的玻璃窗,看到窗外昏黑陰暗的天,不情愿著穿好衣服,任母親拿著熱毛巾隨便在我臉上擦,倉促的都未來得及和大我一歲的哥哥說句話,便被抱上了車,一路隨著火車的顛簸到了省城,直到下了火車才知道要去新疆。
為了能夠順利的騙我上車,母親是費了不少勁,對于年幼的我而言雖說有些不大情愿被父母硬拉著坐火車,但是最能吸引到我的,是父母曾經(jīng)講過的火車長鳴的笛聲和咣當(dāng)咣當(dāng)軌道面的聲音,光想象,就覺得很美好,但是這次坐火車的旅程,到長大后才知道是因為我們家生活過的拮據(jù),背井離鄉(xiāng),要去投奔一個親戚,并且要在那個陌生的地方生活。
也就是在那一年,第一次在月臺看見了真正的火車,很長很長,綠色的,它從我面前經(jīng)過時,我拉著母親的手,嘴上大聲的喊著:“火車、火車”,當(dāng)時的情形除了興奮和激動,我想再沒有別的了,我在心里默默的數(shù)著它有幾節(jié)車箱,天真的我真心是不明白為何它會自己跑,而且跑的那么快,興奮之余我向父母詢問,父母說你長大了就知道了。
從坐上火車那一刻起,我就和父母擠在一張兩個座位的長椅上,靠窗子坐著,臉一直貼在窗戶的玻璃上,很涼,但是我還是樂意這樣做,因為我不想錯過外面的一點風(fēng)景,只覺得一切都是那樣新鮮,就這樣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,身體開始變得有些不適應(yīng)了,頭暈、想吐,于是吵著要下車,要和我哥玩,父母就開始哄我,周而復(fù)始的這樣我哭她哄,一直堅持的到了烏魯木齊。
后來我才知道我們在火車上度過100多個小時,現(xiàn)在想想確實有些后怕,隨著這種后怕,第一次出遠門坐火車的記憶慢慢的在我的有印象中變得有些模糊。在新疆度過了艱難的幾年后,父親償還了債務(wù),家里的生活也不再拮據(jù),于是在1999年的時候,我們又回到了我熟悉的鄉(xiāng)村,只是這第二次坐火車少了當(dāng)前的興奮勁了一份沉穩(wěn),也許是年齡大幾歲的緣故。
2008年夏,那年我19歲,如同大多數(shù)人一樣,順利完成九年義務(wù)教育,參加了高考,考試結(jié)果和我預(yù)測一樣,分數(shù)只夠上個大專,后來輾轉(zhuǎn)考上了陜西咸陽的一所煤炭學(xué)校,父母在失望之余還是認真的幫我準備著出行的行李。離家前的那天晚上,父親看見我所填的表格中字跡潦草,敷衍了事,便狠狠訓(xùn)斥了一頓,我徹夜未眠。第二天一大早,便帶上笨重的行李,和父母簡單的揮手告別,就這樣一個人踏上了去陜西的列車。
這一次,是第一次一個坐車出遠門求學(xué),同樣站在車站的月臺上,心情很復(fù)雜,一邊想終于可以離開父母獨自生活,為不受約束的生活感到興奮;另一邊是站在陌生的人群中,看見別人家的孩子都是父母送,而我要孤身一人扛著厚重的棉被和行李箱,強韌的淚水潸然而下。面對緩緩駛進站的火車全然沒有半點新奇感,而是快速的扛起行李,拿起我那張站票的票根在擁擠的車廂內(nèi)尋得一點屬于自己的空間。夜慢慢黑了,車廂內(nèi)也安靜了,不急于下車的人鼾聲不斷,而我只能靠在兩節(jié)車廂中間的抽煙通道中,看著窗外漆黑的夜,思緒萬千,開始想起父親臨行前對我的態(tài)度,于是開始理解一個父親的失落和不甘。于是我拿起手機給父親打了出門后的第一個電話,“爸,車剛走,我到了以后再給你打電話”,父親回答“好,路上注意安全,咱爺倆昨晚上應(yīng)該好好聊聊的,行了,去了好好學(xué)習(xí)”。電話掛斷的那一刻,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,任它順著眼眶往下流。大學(xué)三年期間,我每年都要往返于咸陽和鄭州四趟,每一次拉著行李,經(jīng)過月臺,穿過擁擠的車廂過道,看著身邊陌生的乘客,我便提醒自己這又是一次新的旅途
2011年夏,那年我22歲,結(jié)束了學(xué)校生活,離開咸陽來到黃陵,來到煤礦工作到現(xiàn)在,閑暇之余,還是習(xí)慣坐火車到處走走、看看,幾年來到過昆明、武漢、徐州、太原、運城、石家莊等地,坐過的火車的票都保存著,厚厚的一沓,總共有54張,有時間的時候會翻出來看看,總覺得每一張都有一個故事,之所以會留存到現(xiàn)在,那都是因為坦途讓人記憶深刻,仔細想想,一切都是那么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