免禮
“什么?李部長的夫人病了?!贝浠ò淹胫刂氐姆旁谧雷由?,一臉興奮地看著德順。
德順瞥了她一眼,沒想到隨口的一句話,她這么大反應,:“人家病了,你高興個什么勁。” 翠花端起碗慢條斯理地說:“你懂什么?機會不是天天有,這時候不表現(xiàn),什么時候表現(xiàn),咱家要是靠你,黃花菜都涼了,明天咱們一塊上醫(yī)院?!?德順別扭的說:“要去你自己去,我可不去,人家那么大官,和我們主任都差著級呢,認識我是誰啊,還不是熱臉貼個冷屁股。”翠花一口飯差點噎著:“哼,就你高姿態(tài)。”
次日,架不住翠花的軟磨硬泡,德順扭扭捏捏的跟著來到醫(yī)院,醫(yī)院門口,翠花買了反季的草莓、柑橘,還有樣德順都叫不出名的南方水果,外加一個花籃。平時這些翠花可不舍得買,一年到頭也嘗不了個鮮。提著這一大堆東西進了病房,看著病床前圍著幾個部里的頭頭腦腦,德順恨不得掉頭就走,硬著頭皮和李部長打了招呼,放下水果花籃,見插不上話,找了個角落站著去了。翠花倒是利落,三兩下擠到病床跟前,悄聲細語地詢問著李夫人病情,檢查的結果,用了什么藥,把伺候常年臥病在床婆婆學到的那點藥理知識一點沒糟踐,很快就和部長夫人聊得火熱。不一會,馬部長就注意到了翠花的存在:“這是德順媳婦吧,在咱們局里上班嗎?沒怎么見過啊。”翠花急忙接過話:“我們所剛分出去不久,還歸咱局里管,咱們局也算是我的娘家呢?!薄芭?!”聽她這么一說,馬部長倒是來了興趣,問她現(xiàn)在在哪個單位,工作怎么樣,直接領導是誰。翠花聽了沉了沉臉:“工作倒是可以,就是總上夜班,婆婆病著,孩子小,都離不開我照顧,其實我想調(diào)回原單位的,可是……”邊說著還抽泣了起來。馬局長聽了略顯尷尬,轉身對德順說:“德順啊,有困難你要講啊,局里會根據(jù)實際情況解決的嘛?!钡马橖c頭含糊地應承著,翠花破涕為笑:“謝謝領導關心,您日理萬機,還要操心我們這樣的小事,真是太感謝了。”馬部長指著翠花對其他人說:“德順老實,這媳婦倒是厲害啊!”
從病房出來,德順氣呼呼的吼翠花:“結婚這么些年,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會演戲,丟人不丟人?!贝浠ㄎ?,憋在心里的話像倒豆子一樣:“丟人,我丟什么人,結婚第二年,媽就中風了,你工作忙,我把幾個月的兒子扔到娘家,一個人跑前跑后,伺候完老的又回去照顧小的,那時候你怎么不覺得丟人,現(xiàn)在我天天上夜班,孩子跟著我晚上在單位睡連椅,你出差了,我就要求爺爺告奶奶的調(diào)班照顧媽,讓你找領導申請給我調(diào)工作,你說黨員干部不能因為這點小事給領導添麻煩,你說,就你一個辦公室打雜的算什么干部,就你高風亮節(jié)?!贝浠ㄔ秸f越激動,正推搡著,見部長秘書小王走出來,這才住了手,小王把他們拿來的東西又塞給德順,笑著說:“部長說了,讓你們把這些東西帶回去給阿姨和孩子,心意他收下?!?/p>
見小王轉身走了,德順和翠花同時望向病房,又看了看手里的東西,垂頭喪氣的回了家。德順再去上班心里總是七上八下,沉甸甸的,總感覺做下了什么虧心的事。就連翠花也知道調(diào)工作的事沒戲了,整天悶悶的不做聲。
幾天后,翠花回到家,神秘的說:“德順,你猜,今天我們領導給了我什么?”德順還在氣翠花那天在醫(yī)院的殷勤表現(xiàn),沒好氣的說:“給你頒個最佳表演獎”。翠花不但沒生氣,還笑嘻嘻的從包里取出一張紙:“當當當當,你看看,調(diào)令,明天我就可以去新單位報到了?!保骸鞍?!”德順看著調(diào)令,心里五味雜陳,難道那天送禮起了這么大作用。
第二天清晨,德順正在躊躇著下班了要不要去感謝李部長,正好碰到了秘書小王,小王見了他就問:“嫂子的工作安排好了嗎?部長了解了你家里的情況,特事特辦,他說了以后有什么困難直接跟他說,不必難為情,為職工解決后顧之憂是當領導的責任和義務?!闭f完又湊到德順耳邊低聲說:“不過嘛,禮就免了,你可不能讓咱們的領導犯錯誤啊?!?/p>